第一章 (第2/3页)

到了传送带上。刚伸出手的熊奇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仪器被卷入原料粉碎机中，激起了火花，燃起了火焰，引发了小规模的爆炸。

    爆炸使得层层叠叠的生产设备产生了剧烈的摇晃，其中一台成型机朝着熊奇砸了下去，熊奇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幸而落下的机器卡在了狭小的走道上方的护栏上，停在了他的面前。但爆炸还在蔓延，更多的机器朝着他落了下来。

    “救！救命啊！”熊奇慌乱地喊了起来。

    刚从爆炸中缓过神的方海听到了熊奇的呼救，直接顺着护栏跳了下去，“咵哒”一声，从未做过此动作的他扭伤了右脚踝，但也不知是什么力量的驱使，让他在强忍着疼痛狂奔而上，赶在熊奇被压扁前托住了机器。

    “熊老！快……快出来，我支持不了多久！”绷着劲的方海喊道，他的脚愈加疼痛，他的脸上已开始爆出青筋。

    “我……我动不了……”想要动弹的熊奇才看到自己的左腿已被压在机器之下，鲜血开始慢慢浸染他的裤子，眼前的景象和迟来的剧痛让他惨叫了起来：“啊！我的腿啊！！！”

    方海用尽全力向上拉起机器，想要帮助熊奇脱身，谁曾想却让他的腿承受了更大的压力，熊奇惨叫不止。

    白寅抱着一捆钢管冲上前来，将钢管伸入地面与机器间的缝隙，再将钢管交叉并分为两捆，分别架在自己的左右肩上，用尽全力挺身而起。

    白寅紧咬着牙关，“快！”

    压在熊奇腿上的机器被白寅缓缓抬起，自己腿部的惨状和剧烈的疼痛让熊奇一时间昏了过去。

    “班长！我准备放手了！”

    “好！”

    方海话毕便放开了机器。

    白寅肩上的重量瞬间加大，双手无法承受的压力转嫁到了双肩上，钢管嵌入骨rou的重压让他痛苦不已，但他只能苦苦支撑，咬紧了牙，涨红了脸，苦苦支撑。这场景让他似曾相识，只不过当时躺在地上的是他，而替他撑起生命的是他的队长王刚。但这记忆已经模糊了，他已记不清当自己脱险，爆炸发生，王刚被烈焰吞噬的最后一刻，脸上的表情是如何的了。

    火势渐旺，滚滚浓烟开始朝三人袭来。

    方海一边咳嗽一边用颤抖的双手攥着熊奇向外拖，但也仅能拖行一段距离，发觉不对的他透过浓烟勉强看清，才发现熊奇的背带挂在了机器上。

    “班长！咳咳……再高点！挂住了！我得爬进去！”。方海喊道。

    白寅闻声便用尽全力向上挺直身躯，这使得他肩上的钢管开始弯曲，疼痛加剧，这剧痛更是让他叫出了声。

    方海钻入浓烟，急切地拉扯着背带，试图将其强行扯下，但这显然无法见效。

    更危急的情况发生了，被浓烟包裹的白寅没忍住咳嗽，使得原本架在他左肩上最接近肩关节处的一根钢管滑下，他下意识地松开左手挽着的钢管，快速地用左臂弯接住了落下的钢管，在一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肩关节正处在脱臼的边缘，而接住落下钢管的前臂骨已经断裂。

    白寅嘶吼着，“快啊！咳咳……”

    这次滑落也使得机器下滑到了方海头上不到1厘米的地方，虽然早已看不清了，但他的头皮几乎可以感受到钢铁的冰冷，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咳咳……冷静！冷静！我需要刀，刀！”他强睁着眼搜索着自己身边目所能及的一切，最终发现了挂在熊奇背带上的工具钳并奋力将其抽出，用颤抖着的手勉强地钳住了背带。而接下来，他要钳断的彷佛不是那根背带，而是钩住他们三人脖子的“死神镰刀”，他的每一次紧握都仿佛让他们离生存更近了一步，却又好似无法摆脱背后紧追着的死亡。

    终于，背带被钳断，方海奋力救出熊奇，白寅向前扑倒，掉落的机器重重地砸在地上，救援队赶到了现场。当众人手中的灭火器开始扫荡火海，车间内的温度骤降，瘫倒在地上的方海和白寅顿时放松了下来。当缓过神来，二人身上的伤痛好似不值得引起他们的注意，反倒是他们的内心经由同一事件获得的截然不同的东西更能吸引他们。方海体验到了人们口中歌颂的“奋不顾身”，原来那不是信念强压下的行为，而是本能驱使下的行动，他直感到欣喜和畅快；白寅回忆起了王刚最后一刻的表情，那竟然不带一丝诀别生命的不舍之意，而是充满了完成使命的喜悦之情，他逐渐开始与自己内心的愧疚和解，转而产生了感激与动力。

    东临市浅滩区区属医院

    时至黄昏，白寅走出医院。机械外骨骼包裹着他的整条左臂，保护术后伤处的同时保证手臂的日常使用。被熏黑的脸和满身的油污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但这却是他十年来最精神的一刻，也是他第一次认真地去看眼前的东临市。从处在浅滩区高位的区属医院向市中心望去，正是日夜交接、华灯初上之时。在风雪中，原本模糊的一切被陆续亮起的灯光勾勒出轮廓，呈现出东临紧密而精密、复杂而规律的城市结构，犹如一幅磅礴的乐谱；在昏暗中，原本隐隐窜动的点点黑影都陆续披上了光的外衣，升降梯、索道车、轨道列车和道路上的汽车纷纷划出光的韵律，彷佛在拨动着都市夜曲缤纷的前奏。这些是他不曾看到过的，因为在这一刻之前，他的眼中从来不曾有过光；而在这一刻，在他的眼中，整座城市彷佛都在奋力地穿透阴霾，彰显着生的活力。

    “班长！”熟悉的声音从白寅背后传来，方海在腿部机械外骨骼的帮助下朝他跑了过来，就好像没受过伤一样充满活力。

    白寅上下打量着对方，“脚怎么样了？”

    “看我这生龙活虎的，没事！轻微骨折而已，再加上科技的力量，明天就能上班！”方海说着便开始蹦蹦跳跳。

    白寅拍了拍方海的肩膀，“悠着点，我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