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二、夙夜忧叹心不同 (第2/2页)
那位严从元堂弟说。鸟择木而息。自古君王。武功未有过先帝者。文治未有及当今天子者。故此我大元境内。无论出身何族。尽是天子赤忠之臣。他本名从年。改为从元。便是表明心迹。一心追从我大元之意。” “我那位堂弟又说。蒙人为国族。勇猛刚强善于征战。故可为将士征伐四方。替天子开疆拓土;北人识文韬。身荷天子重恩。蒙天子不弃。举拔于泥淖之中。可为天子守臣。替天子牧养万民。故此。蒙人、北人。皆为天子左膀右臂。太师国王经略河北多日。自知此言不虚。” 孛鲁暗暗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自从漠北汗廷发生分裂。铁木真四子争位之后。拖雷虽然分的的兵多。可分的的部族却少。能够与诸兄抗衡。一来靠的是手中的兵力。二来则依靠他推行汉化带来的稳定的赋税收入。特别是李全李锐叔侄推行的屯田、教化。使的大元比起其余三个汗国。明显要更为富庶些。 “你的这位堂弟倒是个有见识的人物。为何不让他出来作官?我记的南边宋国的报纸里连篇累牍骂你们是什么汉jianian。何不让你堂弟撰文驳斥。也可起的挽人心正民意之效。” 严实一时哑然。他那位堂弟的本领。他是一清二楚。读了几本书被他吹为饱读经书。为人却是志大才疏不堪使用的。若真举荐为官。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闯下大祸。没准还要牵连到他身上来。他手绾兵权。身为汉将。原本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里肯放出这般一个惹祸精来。故此只是含糊的以严从元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孛鲁邀之为幕僚的美意。 二人又等了会儿。见宋营中的灯火始终不曾熄灭。先后派出三批斥侯接近。都说宋军戒备森严无法潜入。孛鲁无奈。只的放弃上半夜进攻的打算。将进攻的时间定在了凌晨四时。 “这个时候正是人睡的最沉的时候。即便是被惊醒。也会觉的四肢无力头晕眼花反应迟钝。”孛鲁道:“传令诸军。好生休息。不的生火。以免惊动宋人。” 在这样的夜晚里。虽然蒙胡已经习惯了北方的寒冷。可是不生火的情况下。还是冻的他们瑟瑟发抖。孛鲁所说的“好生休息”。只限于那些怯薛和部分探马赤军。大部份士兵还是给冻了大半晚。到的凌晨二时。孛鲁被唤醒之后。用冷水洗了把脸。使的自己精神振作起来。 “胜负在此一战。若是胜了。继续南进。若是败了。保全兵力退回我大元。免的伤了元气。”他下定决心。 此时他自己并未意识到。在他心中隐藏的念头里。首先想的的便是战败。 凌晨三时三十分。蒙元骑兵来到离郑渠不足三里处。按着事先的约定。所有蒙元骑兵都以白布扎臂相互辨认。兵分两路。一路由孛鲁亲领自北向南攻击。另一路由严实带着自西向东进
三时五十分。孛鲁领着军队抵达预定出击位置。他命令部下将包裹着马蹄的棉布都取下。这些棉布也是宋国出产的。据说原产的便是这徐州。只不过此次孛鲁赶来。连一根棉纱也未曾看到。他想到这一点。心里的那种不安就更深了:此次伐宋。虽然表面上蒙元和金国打了宋国一个出其不意。但实际上却什么便宜也没有占到。 除了进入宋境百里之外。连一粒粮食一块布匹都未曾抢到。看起来不象是他们主动攻击。倒象是他们被宋人牵着鼻子走。 这让孛鲁心中更是不安。 然而这个时候无论怎么不安也只有按捺。他看了看严实那个方向。他们如今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了。 来时他与严实对过怀表。四时正很快就到了。 寂静的夜里。郑渠集的正西方向。传来轻微的隆隆声。最初声音还只象是车轱辘滚过混凝土路。但后来就象是洪水穿过山谷。再后来就连成一片。仿佛临安到华亭府的火车自身边驶过一般。 灯已经熄灭了许多的宋军营寨中。随着这声音变的亮了起来。严实纵马疾驰。目中带赤。紧紧盯着眼前的目标。 “三百步……二百步……” 当他指挥的大军进入距离宋军二百步处时。宋军营中的野战炮响了。说来也怪。这样的夜里。野战炮的炮声反而没有白天那么响亮。而是一种让人发闷的低沉。随着宋军营中出现一连串的炮口火光。一团团的烈焰在严实的部下当中升起。 “最多二轮炮击。老子扛的住!”他心中想。 让他最担忧的还是那种会喷火的棍子。只能希望在这夜里。宋人没有那么快组织起来。 然而。让他失望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他的前军冲至离宋人临时扎下的营寨不足五十步时。宋人营寨那黑漆漆的暗处。数以百计的火光闪过。严实听的在鞭炮一般的响声中。他的部队发出连绵不绝的惨叫。以他多年作战的经验来判断。仅这一轮。便有近百人或伤或死。 “宋军有埋伏!”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有埋伏也的拼了!”这是他的第二个想法。 若转身就逃。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他相信宋军不会在这样的夜里追击。但回去之后如何向孛鲁交待?便是孛鲁不计较他。他回到蒙元之后。又如何保证自己的荣华富贵? “杀!”他举刀怒吼。 然而。他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吼声。因为宋军营寨中又是一轮枪击声。将他的声音淹没了。从上一轮枪击到这一轮。间隙时间还不到十五秒。严实完全可以肯定。宋军果然是有埋伏。否则不可能组织起这样的防守。 “便是拿人命去填。今日也的填下来。”他心中涌起一阵绝望。想到金国的前一位先锋在青龙堡前消耗宋人火炮的战法。如今他的心情。便与伊喇布哈当时心情别无二致。 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宋人营寨中发出的爆仗声连绵不绝。每次间隔都不会超过十五秒。秩序井然、节奏分明。严实借着灯与火光。看着自己身前一排排的人马倒下。少数侥幸自弹雨中挣扎到了宋军营寨前的。立刻被不知何处飞来的零散枪声击倒。 这不是战争。而是冷酷无情的收割。严实觉的自己的部队就象是熟透了的庄稼。而宋人的那种声音便是镰刀。镰刀飞舞而过。他的部队纷纷倒下。严实暗暗庆幸。现在是夜里。若是现在是白天。自己的部下目的的的同伴如此倒下。只怕士气早就崩溃了。虽然还只是片刻。他却觉的仿佛过了数个钟点那么长。他焦急的向北方看了一眼。希望与他约好的孛鲁能够发动攻击。 孛鲁的手捏的青筋直冒。乘夜突袭只是他的计策的第一环。宋人如果有防备。或者宋人反应很快。那么严实的部队将吸引住宋人正面的注意力。而真正致命的攻击将来自他这里。 他牵着马。希望自己尽可能能更接近宋营一些。然后才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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