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一夜 (第2/2页)

刚才放在寥亮脸上的脚丫子。寥亮在很累的时候睡着了之后，会打呼噜的，她以前都是用手捏他的鼻子，逼着他转个方向，如果她在鼾声再起之前，睡着了，那么大家都会平安无事。如果再被吵醒，或许是没有及时睡着，就再来一次。

    今天，她遇到了一件人生中的大事情——被狗咬了，她觉得挺刺激的，希望将这满怀的心事都讲给有缘人听，所以，脑子特别清晰，从早餐吃得鸡蛋蛋白的厚薄，到同公司姐妹的小算计被她识别却没有说破，再到公交上那些露rou的装束败坏社会风气，更重要的是要谈一谈城市精细化管理水平提升的重要性，这个很重要，要不然，大家的获得感从哪里来？难道是获得更多的野狗、野猫吗？

    谁想到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倒头就睡，更可恶的是，竟然还敢打呼噜！

    温玲反正被吵得没有睡意。也不一定是吵得无法入睡，更根本的原因可能是脑子还是太亢奋，需要一段时间冷却。

    想讲得话还没有讲完，她难免就会觉得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只要讲出来就好了，脑子随着语言的发泄，就会逐渐降温，最完美的结束，难道不应该是，她在他的臂弯里安然入睡吗？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陪着她降温，就是一点儿也不关心她。至少要用手轻轻抚摸一下包扎得脚脖子么，装一下关心的样子，啥也不做，真是薄情，真是个负心人。

    “难道是我没有吸引力了？会不会有什么外心了。”亢奋的大脑，不断编造出各种幻想，然后又一个一个否定，虽然被否定了，这些情绪也慢慢堆积成一座小小的火山。

    鼾声如雷呀，怎么办？以前是用手捏鼻子，今天有了新的工具，就用用呗。她就把包扎好的那一只脚伸了过去，这个动作挺有难度的，为了更舒服地用脚趾头去捏寥亮的鼻子，同时自己的脚还不能抽筋，温玲还变换了几个姿势，终于捏到了。可惜，她的力气不够，脚趾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改捏为压，因为变换过程是渐进的，她也没有发现已经把寥亮的鼻孔给压得实实的。

    寥亮的呼噜声是没了，他也差不多快没气了。幸好，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在他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温玲不着痕迹地把脚收了回来，赶忙问了声：“咋了，亲爱的。”

    寥亮像条被钓离了水面的鱼，大口大口喘着气，但总觉得胸口发闷，他使劲向胸口捶了两拳。

    他这个样子把温玲吓坏了。

    “你是不是觉得胸口不舒服，我学过一点儿急救，这时候，一定不能着急。先躺平，先躺着。”不错，温玲是学过一些急救知识，但现在已经全忘了具体该怎么做了，只记得参加过培训这件事儿。她知道半夜胸口有问题，这事儿挺严重的，像什么心肌梗死呀、脑梗呀什么的名词一下子就跳了出来。

    她慌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二十，先打个110再说。

    她手忙脚乱地一边打着110，一边用手摩挲着寥亮的胸口。

    “别打了，我觉得已经恢复过来了。”寥亮说。

    “不，我学过急救……喂，哦，好的，我们等着，尽快、尽快，好的，好的。”温玲挂了电话，“120已经出来了，你现在咋样？”

    “我好了，我好了。”廖亮心里已经在大喊着，“我想睡觉，我要睡觉！”

    “我刚才只是觉得有点喘不上气儿，现在气儿顺了，没事儿了。”

    “我给你倒杯水，你先喝点儿。”温玲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步就迈了出去。

    事情出现了不可预想的意外，因为刚才用脚捏寥亮的鼻子，力气已经差不多用完了，又窝在床上，腿上的血脉还没有完全畅通，这个时候，着急地一步迈出去，又有不小的高度差，先着地的脚就有点使不上劲儿，更不幸的是，还是那只被狗咬过的脚，多少还有点痛，这么一来，温玲就脚下一软，摔了下去，脚腕儿重重地扭了一下，“叭叽”一声倒在地上。

    这下，换成寥亮开始急救温玲了，真是患难夫妻。

    “痛痛痛……”

    “我看看，扭了，要处理一下，也出血了，要重新包扎下。”

    经过一通忙乱，两个都平静了。

    “我看这救护车得给你用了，扭了脚，要处理一下。”

    “扭了脚就叫救护车，是不是钱多烧得了？”

    “那怎么办？车已经出来了，钱已经花了。要不，你就给人家说说，被狗咬了，感觉有点不舒服，把疫苗给打上？要不然，明天这脚肿了，你出去也不方便么。”

    “那……好吧。”

    “好，换衣服吧，咱们去医院。”

    “唉……算了，我自己出吧，救护车也坐不下那么多人，我学过急救知识的。打个针，敷个药，没多大事儿。昨天夜里，你回来，就累得要死要活的，你睡吧。我自己行的。”

    “我不去，不放心啊。”

    “别去了，我行的。”

    “不，我要去。”

    “别去了，乖，睡好了，好好挣钱哦。”

    “那……好吧。”

    一会儿，救护车呜哇呜哇的来了，坚强的温玲去了医院。

    寥亮重新回到温暖的床上，自结婚以来，他还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