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莉莉诺的骑行（一） (第2/2页)

合力抬起维克托的尸体，一边抬还一边絮絮叨叨：

    “莉莉诺你一定要小心呀······你要是死了大家都会很伤心的，大妈也会很伤心······就算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想想你那个还在朱庇斯做生意的姨妈呀······她要是知道你出了什么事会怎么样啊······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莉莉诺都只是笑着应是。

    将维克托抬上马背以后，莉莉诺又觉得哪里不妥，干脆请卡托大妈帮忙把他绑在了自己后背上。临走时卡托大妈还塞给她一大堆镇民们凑出的物资，把她本已鼓鼓囊囊的背包塞得更加膨胀，连带着把维克托的背包也塞满了，而她也给卡托大妈塞了好几瓶自己制作的炼金药剂，好让大家在去朱庇斯的路上防身。

    于是，在镇民们的送别声中，南特的逃亡车队分离出一个小小的黑点，冒着茫茫白雪向更南方奔去。

    ······

    冬天的荒野是十分单调的。一切的色彩和形状，都被一成不变的白色所掩盖。但也正因如此，雪地特别适合不怀好意的攻击者隐藏自己的身影。

    所以莉莉诺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变道而行。

    “啪唦······”

    “谁！”

    莉莉诺猛地回头，却只是惊起一只飞鸟。

    “呼······只是一只绣眼鸟么？”莉莉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休息了呢？自从南特镇的那场战斗之后就一直在尝试复活维克托，中间被强制捉去睡了几个小时，然后又爬起来继续尝试，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之后就带他去寻找老骑士的墓，一直到现在。

    金红的日光透过稀疏的林木，落在马匹的蹄边。已是傍晚了。

    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

    淡淡的气味从后背传来。但不是尸体的腐臭，而是她在他身上施展的防腐法术所用的特制油脂的味道。

    不，不行。她用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老骑士遗物里的复活药水不知道是什么环级的，如果超过了复活时间就麻烦了······

    这短暂的分神让她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闪而过的两个光点。

    太阳很快就降到了地平线以下，在这片没有文明存在的雪原上，虽然天空清朗，但星与月的些微天光很快就淹没在了无穷无尽的寒夜里，实打实地让人伸手不见五指。一般来说，这时应该燃起火把了，既能驱散野兽，也能提供照明。但地精是不怕火焰的，这样做只会暴露自己。

    幸好，从小时候开始，莉莉诺的视力就和她的听力一样敏锐，即便是凭着这样微小的光，她也能大致地看清周围的环境。至于她的坐骑就更不用说了，马匹自从诞生开始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的。

    撑着沉重的眼皮，莉莉诺抬起头。

    今天是余火月19日，神偷座忠实地出现在夜空的正中央，虽然亮度比周围的星星都要低一截，但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够找到。而它那由五颗亮星所组成的长长的尾巴所指的方向，就是南方。

    确认好了方向后，莉莉诺没有出声，只是轻轻拨动手中的缰绳，让马匹朝星座的尾巴所指的方向奔驰。

    在她身后，一闪即逝的光点紧追不舍，而且越来越多。

    莉莉诺好看的眉毛也渐渐纠结。

    虽然没有回头看——如果可以，她尽量不回头看——但她听到了非常细微的脚步声，这声音只比降雪落在雪地上的声音稍微重一点，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肯定无法分辨出来。

    “cibus（燃油术）。”她轻声吟唱。

    不多时，她垂于身侧的左手指间开始流出一股粘稠的、黑色的油脂状物质，一路流淌，将她经过的道路浇成了黑色的滩涂。

    “噗哇叽！”

    很快就有追踪者中招——一个细瘦的人形重重地摔倒了，那一双尖耳朵即使在黑夜里也无比显眼。

    但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寂静的稀树林里突然爆发出一连串几乎要刺破耳膜的非人尖叫，十数个一模一样的黑影从暗处纵跃而出，以四肢着地的姿态，毫不掩饰地追赶她的背影。她本想加快速度甩掉它们，但此时前方的黑暗也突然浮现出好几对惨白的光点，光点在黑夜里划出直线形的轨迹，眨眼间就赶到了莉莉诺面前，一跃而起——

    莉莉诺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它们的动作，只凭着本能一边cao纵马匹转向一边伏低身体。在她眼睛的余光当中，一道雪白的、如刀般的利爪从她的发丝间一掠而过——

    “吼！”

    攻击落空的黑影落在它身后，发出不甘的吼声。

    但这仅仅只是一次攻击而已。

    “吁——”

    莉莉诺用力拉起缰绳，让马匹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直到这时，她才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真面目：

    “精灵······”

    是精灵。如果维克托能够看到这一幕的话，他还会指出这是泛塔斯提9种精灵中的野精灵。

    虽然现在站在莉莉诺面前的人形生物衣不蔽体、满身污垢，嘴唇上翻，让本应洁白无瑕但却变得黑黄朽烂的牙齿完全地暴露出来，腥臭的唾液缓缓地从上滴落，宛如野兽一般。

    不，应该说就是野兽。丢失了理性、知识以及尊严的野兽，只遵循最原始的本能而行动的野兽。

    但这确实是精灵，在绝大多数奇幻世界中，高贵与智慧一样高不可攀的精灵——而泛塔斯提的精灵原本也是如此，即便是野精灵，也不过是比其它精灵更加外向一点，更加奔放一点而已。

    直到“非人战争”爆发。

    而这就是精灵为赢得非人战争、为击败地精族，所付出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