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白棉袄和红梅 (第2/2页)

着他浑身的肌rou，想动却只能干站着，唯一感受到的是肩膀处零拖拽后的刺辣。

    “唉……”

    冷风萧萧，唱着落寞的曲子，走着寂寥的脚步，在路明非面前无情的飘过。却仍要带起那一缕金发，扬出飞跃的舞姿，染上夕阳的颜色...

    多么像，落日染红如血的湖泊上，孤独展翅的天鹅，最后的高歌……

    路明非怔怔的看着，表情凝固在睁开双眼的那一刻，眼神空洞的浓烈如夜。四周依然有风声尖啸，路明非的世界却安静的犹如死寂，什么也听不到。

    他在心中不断地念叨，不断的祈祷，不断的奢望，甚至不断的强迫自己相信，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没有寒光如霜的刀尖，没有淋漓如雨的热血，更没有熟悉的人双臂张开，挡在自己的面前。

    那一截刀尖破体而出，贯穿了她的胸膛，喷涌而出的鲜血浸染了整个胸口，顺着刀身不断滴落，白棉袄也被晕开一片绯红，盛开如梅花。

    血还在滴落，落到路明非的脸上，落到路明非的嘴里，热热的，咸咸的，模糊了路明非的意识，混淆了他的感官。

    路明非想说些什么，口中却只发出“咿...呀”之类的嘶哑，路明非想伸出手去抓住什么，可身体却仿佛已不再是自己的，除了眼前好似凝固的一幕，他甚至连思考，好像也做不到了。

    “不是....都叫你.....跑了.....吗，笨....蛋....”

    视线中的零艰难的张合着嘴巴，鲜血从她的嘴角划落，跟她的泪珠一样，刺的路明非，痛的无法呼吸。

    “扑哧”李元昊长刀一振，那一截染血的刀尖从零的胸口瞬间隐没，又引的一朵血花，在胸口绽放。

    早已失去力气的零终于没有了支撑，身体缓缓的倒下，刚好跌落进面前路明非的怀抱之中。

    被这么一撞的路明非，好像恢复了一些意识，僵硬的移动着脑袋，朝怀里的人看去。

    一只素手，带着朵朵血迹，忽然抚上了路明非的脸颊，路明非没有躲闪，也没有反应，麻木的接受着那只手的温度。

    “没有受伤吧。”路明非好像听见怀里的人这么说道，“没有的话就好，咳咳....

    ”

    怀中的人艰难的急速喘息着，“记得...记得...你跟我答应的，不要...不要...和他...交换....”

    那只手终于没有了力气，从路明非的脸颊上顺势掉落。

    李元昊看了一眼路明非怀中的零，眉头稍稍皱了一分，也不知是不明白零的行为，还是勾起了什么一样的往事。但他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歇，向前一步的他，再次举起了手中染血的长刀，眼睛锁定着路明非，杀伐之意再无掩饰。

    路明非的眼皮颤了颤，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脸颊好像湿漉漉的，他僵硬的抹了一把，入眼是刺眼的红色。

    路明非忽然感到很恐惧，偏偏他的大脑现在却完全动不起来，但他能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不愿意想起，不愿意知道的东西，正如被困住的猛兽，在自己的心底冲撞咆哮，随时会要，将自己吞噬干净。

    本能的，路明非想要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脑袋。这是人类原始自卫动作，也是一个心理上的欺骗动作，以为，捂住了所有的感官，就可以避开，所有不愿面对的真实。

    盲目之中，路明非却发现自己另一只手抬不起来，他麻木的看去，那是被零压在身下的原因。

    路明非反射性的动了动，迟缓的抽出了自己被压在零身下的那只手，手心温热，有着让人舒服的温度，带着粘稠的液体，附上刺目的颜色，在路明非看到它的同一刻，犹如三把利剑，同时插进了路明非死死禁锢住的枷锁，打开了被封锁的讯息。

    恍如一个惊雷在脑中想过，路明非的思绪开始逐渐变的清晰起来，刚才那好似身游在梦中发生的一切，此刻却如同重新经历了一遍，历历在目秋毫毕现。

    路明非的呼吸不断加重，眼睛之中的神采也开始慢慢浓郁。不过片刻功夫，路明非便已汗如雨下，胸膛起伏如潮，带着沉闷的呼吸，让人不禁联想起，大战前，扒土低吼的雄狮。

    而那一双眼睛，此刻也再没有了之前空洞的死寂，充斥了血色的双目带着犹如实质的眼神，眼神之中似有剑影刀光雷霆万钧，附在路明非扭曲的脸庞之上，只让人胆战心惊。

    “零要死了....零要死了....零要死了.....”

    这个念头终于划过了千山万水，突破了重重阻碍，犹如一把尖锥，深深插进了路明非的胸膛。

    一股狂暴如海潮的戾气也仿佛挣脱了囚笼的猛兽，从路明非的胸口突然出现，然后快如闪电，重若雷霆，烈似野火，撕扯般的燃烧掉路明非的每一处角落，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如同将路明非置入熊熊的火炉之中，让他燥热的恨不得将面前的一切，都在他最粗暴的狂笑声中，撕成碎片。

    路明非又听见了，那熟悉的金属划破空气的尖啸声。那道声音，此刻让他厌恶的，直想要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抹掉。

    路明非猛的抬头，本来清秀的脸上此刻却好似禁锢着最狂暴的野兽，整个脸庞更充斥着那一股海啸一般的戾气。面容狰狞扭曲，仿佛是被困在最深渊的魔鬼，想要，吞噬整个世界。

    长刀隔空，挡在了路明非和李元昊之间，距离路明非的额头不过寸许。但他仿若置而不顾，直视着李元昊一动不动。

    那一双仿佛在燃烧着烈火一般的黄金瞳，刚好对上李元昊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