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朗生死一线 (第1/1页)

    文渊的师父是自小被贩卖到辽的贱奴，无名无姓，后来机缘巧合下被逍遥散人收为徒弟，才改变了原有的命运。但他始终不愿与辽人有什么交集，更不肯用汉姓，就让大家叫他‘无’。江湖一直流传逍遥散人有一弟子极有慧根，但几乎无人见过他，‘无’少有的朋友也知道他的性情，甚少打扰。后来江湖中许多人甚至觉得‘无’只是一个传说，世间压根不存在此人。

    文宅的奴仆本就极少，出了那件事后，文渊将除了翠柳以外的所有奴仆都留在老家安顿了下来。举家搬进了现在的宅子，自那以后，‘无’就以月朗爷爷，文渊老爹的身份在文宅住了下来，说是护着孩子，更多却是盯着翠柳。而翠柳似乎也受了惊吓，不再如从前般亲近众人，一心想要离开文家，都是文夫人时刻劝慰，她才勉强留了下来。只是翠柳一再申明，若是自己发了疯，一定要第一时间杀了自己，她不想伤害别人，更不想变成怪物。

    可后来十数年，她就如正常人一般，看不出丝毫异常。众人也慢慢放下了戒备之心。与之相反，文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发觉自己的内力在一点点流失，似乎是被肩膀上那块一直未退的淤青吸收了。

    尹万谷曾捎来书信，说子雅去看过他，不过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只待了一夜就消失了，‘无’捎去回信，却如石沉大海，再没了消息。

    十二年了，大家都对那件事讳莫如深，再没有人谈起，瞒着所有人，包括文月朗。

    文家，除了翠柳变得小心翼翼，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可又好像什么都不复从前了。

    后来江湖出现了一个自称‘万媚仙姑’的女人，她武功奇高，身形妖异，总是一袭红裙，轻纱遮面，她杀的每一个人都被剜去了双眼，死相极其可怖。不少名门弟子都惨遭毒手，各派高手一路追踪，最终在云城外一座荒废的山神庙中发现了万媚仙姑的踪迹，最终一路追到了邹宅。

    ......

    邹家院中本来摩拳擦掌的众人被江央一扰，也不敢再冒然出手打文月朗的注意了。站在这个院中的多少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若对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出手，传了出去，是没脸再在江湖上混下去的。

    “军师，有句话是不是叫死要面子活受罪？看来这里除了我，没人肯要《落花诀》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江央一点马背，瞬时到了月朗身边，不等月朗反应，他已经到了江央的马背上了。

    众人之间一道残影一闪而过，一院子自称高手的人，却无一人有动手的机会，众人背后如有芒刺，这江央实力深不可测！

    “等等！”白顺从屋后走出，匕首指着自己的喉咙“你要是带走他，《落花诀》的秘密就永远别想知道了！”

    “哦，看来你很确定我是来拿《落花诀》的，如果我告诉你我对那本破书一丁点兴趣都没有，你会不会很失望？”江央玩味的问道。

    白顺一脸苍白，她没想到江央会这样回答他。

    “白顺你快走！别管我，快走！”月朗大喊了一声。

    江央的手掐住月朗的脖子，慢慢使劲，月朗越使劲的想要呼吸，胸腔传来剧痛就越强烈。

    突然月朗耳边破空声一响，江央一侧头，堪堪躲过一根银针。江央松开手大笑起来，“原来高手在屋中。”

    “这孩子是我内侄，将军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要带走？”何自清推门而出，衣袂飘飘，折扇挡于面前，只漏出一双媚眼。

    “百闻不如一见，何公子果然担得起‘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既然公子想要这孩子，我就卖一个面子给你，告辞。”江央说着就要将月朗丢过去。

    “不急。”何自清收了扇面，盯了马背上的江央看了片刻，微微侧头笑了，扇子一指竹林，“将军既然来了，不如停留片刻看场戏，也许有缘人一会儿就出现了，如何？”

    众人不解，江央却会心一笑，“好。”

    原来那一日众人追至邹宅，循声一路到了后院。

    “......子雅，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快醒醒！”老者晃着靠在自己肩上的万魅仙姑，邹家小姐就躺在不远处。

    “妖女！看你哪里逃！”慧慈一声大喝，拂尘一扫就要上前与二人缠斗，万媚仙姑一头白发瞬时飞起，一步蹬地，抓起邹蕊就要逃，众人刚要追，那老者一把竹叶如飞镖般刺来，宛若漫天花雨，众人唯有抵挡。只有梁飞几个跃步躲过，近了老者身，一把抓住了老者腰带，那老者武功极高，只一掌就差点结果了梁飞，他最后只拼死抢下了一只挂在那人腰带上酒葫芦，而上边刻有几个小字，文渊赠。

    慧慈扔出的葫芦，月朗一看便知正是自己爷爷的酒葫芦，可是自己的爷爷为何会包庇恶人呢？

    “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酒葫芦，要说文家与那老者过从甚密，也未免牵强了些。”江央也看了一眼葫芦。

    “我等自然不会红口白牙诬陷他人。小丫头，你过来，将事情的原委讲清楚明白。”一个头戴围帽的黑衣女子走出来，示意白顺说话。

    “我......”

    “磨叽什么，快说！不然我一剑杀了你！”黑衣女子威胁道。

    白顺不敢看月朗的眼睛，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朝夕相处，唯一把她当人看文家众人。可是，万媚仙姑也是将她带出万丈深渊的恩人。她不敢回想那日日被毒虫啃咬的日子。

    她受万媚仙姑指使进入文家寻找当年的古玉，万媚仙姑虽然性子阴晴不定，却从不曾打她，还会给她吃饱穿暖，甚至时常找些胭脂水粉给她。万媚仙姑从不让自己叫她师父，她说，白顺就是下一个万媚仙姑。

    万媚仙姑告诉她，当年她才于混沌中醒来，就被文家抢夺了她的秘籍与魂石，害她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白顺抱着敌意去了文家，却在温暖中一点点开始迷惑，她不止一次怀疑过万媚仙姑的话，可是仙姑描述的那块古玉就挂在文夫人的脖颈之上，她在矛盾中度过了数月，几乎每一夜，她都握刀藏在文夫人窗下，却是一次也狠不下心冲进屋去杀了她。

    月朗是她遇到的第一个玩伴，自己刻意不去想自己来文府的目的，一心粘着月朗，要他带着自己把儿时没有见过、玩过、吃过的统统来了一遍。就连二人一起罚站也乐不思蜀。文夫人宠爱月朗，犯了错却也是要打手板的，连同白顺一起打。白顺很享受这个过程，就好像她真的变成了这个家中的孩子，而不是一个被偏袒的外人。

    江央看着白顺的模样，利刃一闪划过月朗脖颈，一丝鲜血缓缓流下。

    “住手！我说，我说，别杀他！”白顺早已麻木的身体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半卷《落花诀》在......在文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