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星陨岘山 (第2/2页)

上雨中的路面泥泞不堪，战马已奔袭困难，孙坚只得在山路上驭马缓行。而黄祖带着士兵躲入岘山后为缩小目标直接弃马步行，四散掩藏在隐蔽之处。孙坚逐步逼近后，有十余人见他只是孤身一人，便结伴杀出想立个头功，可惜才眨眼的功夫就尽皆成了孙坚的槊下亡魂。其余人吓得再不敢出来，只是躲在树林间发射暗箭。孙坚举起禹王槊四面挥舞，护着身体挡开了各方而来的箭袭，不过他胯下的战马就没那么幸运了，连中两箭哀鸣不已。有眼尖者见孙坚坐骑负伤驾驭困难，又起了贪功之心，谁想才刚从林中探头就被孙坚瞅见，他双腿紧夹催动战马猛冲了过去，一槊刺穿了企图伏击他的敌兵的身体。但是已经负伤的战马在这一顿冲刺后精疲力竭，马的前腿一软眼看就要跪倒在地，孙坚大惊，双手紧紧握住禹王槊竖直向下死命撑在地上，才将将把战马稳住。怎料侧方竹林间又一支暗箭射来，孙坚不及遮挡被其贯穿咽喉，这位曾杀得董卓都闻风丧胆的“江东猛虎”竟在此地陨落，终年三十七岁。有诗赞叹了他的一生道：

    慷慨青骢立，兵威四方平。

    冲阵不避险，继勇先圣名。

    匹马慑jianian党，孤臣修汉陵。

    山涧埋虎骨，天下共伤情。

    那边程普在与文聘军激战间突然不见了孙坚的踪影，心头一悸，连问了几个前线的士兵后才知孙坚往岘山方向追击而去，程普恐有不测，忙召集了一队轻骑离了战场去寻。却说孙坚中箭倒地后，躲藏着的敌兵依然不敢露面，生怕孙坚随时又会爬起来，他们对着孙坚的尸体又是一通乱射后，眼见一人一马再无动静，才有几人壮着胆子出来查看。待他们靠近时，恰好由于大雨的拍打让孙坚的手臂产生了一阵抖动，吓得他们以为孙坚还没死赶紧蹿回了林中。又观察了许久，确信这雨中的尸体已无一丝生机后，藏身林间的士兵们才蜂拥而出想来抢夺孙坚的尸首。此时程普已带人赶到，认出倒地之人所戴的赤罽帻后，顿时目眦欲裂，跳下战马狂奔了过来，举起铁脊蛇矛连连猛刺，将正欲抢夺孙坚尸体的几名敌军戳了个对穿。黄祖见对面援军杀到，只得率众再次逃跑，从后山绕道退回了襄阳城。程普眼看孙坚惨死，早已无心追赶，只一心要将尸体运回营中。

    战场上孙坚军斩敌过千，成功将文聘军逼退入襄阳，可是才刚收兵回营程普就带回了主帅阵亡的噩耗，一时间三军恸哭，哀声遍营。孙贲见到孙坚满身箭簇的惨状后泣不成声几近昏厥，程普强忍悲痛劝慰他说：“主公不幸身故，少将军悲痛是人之常情，但此刻我军身处异地，危机重重，还指望着少将军领军退回本郡并安全运回主公的骸骨向夫人和少主报丧。”孙贲听后终于重振精神，在程普等人的拥护下统率孙坚留下的余部，连夜扶送灵柩返回寿春。

    居住在寿春的孙策一直勤练武艺盼着早日随父出征，想不到等来的却是天人永隔的丧报，不禁悲痛欲绝，可是严峻的形势又不容许他陷在哀伤中太久，弟妹们尚还年幼，自己也缺乏足以替代父亲统率全军并接管领地的威望，未来该何去何从成了摆在他面前的一道难题。正当孙策迷惘之际，他的生母吴氏对他说：“你父亲名义上是袁术的下属，不如先去依附于他，若他感念你父是为其征战而死保举你一官半职自是最好，否则至少你父亲的旧部们也能在袁术那边谋个出路，不至于亏待了他们。等你蛰伏一段时日后寻着机会重振孙家雄风，或许还能再让他们回你身边效力。”

    吴夫人本是吴郡吴县人，后迁吴郡钱塘县，因才貌双全而被当时在钱塘县代理校尉的孙坚所知，想娶她为妻。吴夫人的亲戚们觉得厌孙坚只是一介武夫为人粗鲁，想要拒绝他的要求，吴夫人却听说过孙坚独斗海盗的事迹觉得他不好得罪，就对亲戚们说：“为什么要为了爱惜我一个小女子而为家中招来祸事呢？如果他未来待我不好，也是我命该如此。”于是吴夫人便嫁给了孙坚，婚后育有四子一女，事实证明她颇具眼光和见识。孙策在听了母亲的话后也豁然开朗，他让孙贲带着一干孙坚旧部去鲁阳投奔袁术，自己则先随吴夫人带着弟妹到曲阿，在自己的舅舅丹阳太守吴景的主持下将父亲下葬，随后再出发去拜会袁术。

    袁术得知孙坚身亡后在叹息自己痛失强援的同时也想着要尽快收归孙坚的精兵强将以为己用。他见到孙贲等人前来后非常高兴，很快为他们都安排好了职位，还将孙坚留下的军队与自己部队合并。几日后孙策也来到了鲁阳，袁术见他眉宇间的英气颇似孙坚不由生出了几分疼惜，又对自己吞并了孙坚余部一事心里有愧，便对孙策说：“孙郎年纪尚小，难以成事，不如先为你父守孝一年，之后我自会向朝廷保举你为郡守，并将你父亲的旧部交还给你管理。”孙策觉得自己也需要一些时日将家人安顿，于是接受了袁术的提议，回到曲阿后将一家迁往江都，在那里为父亲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