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扯日记_十记 回家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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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记 回家 (第2/2页)

来引我。叔还是小个子,瘦,没有白头发,却乱糟糟的,衣服不甚干净,糊了泥土,明显地才做完活路赶过来。整个人特别的不修边幅。

    我坐车里,把包丢位子上,怀里抱着袋子。他本来就话少,憨憨地笑笑,洋溢着抱歉,说自己来晚了,让我等久了。我说,不会啊,车进站,我下车,走出来还要时间,我站到路边才一哈。他说,要得嘛,走,回家去了。

    乡间的小公路坎坷蜿蜒,路两旁不是长着茂盛的野草,就是浓密的灌木丛。路边也没有安装路灯,全靠车灯的光亮划破黑暗,照着前方。偶尔会遇到一户人家,门缝和窗隙溜出来昏黄的灯光晓得格外珍贵。这么黑的天,这么陌生的路,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行走到哪里来了,还要多久才能到屋。

    倘若是回安岳,前路哪里有人家,哪里有石桥,哪里有泉眼,还要拐几个弯,上下几个坡才到,我都知道得丝毫不差,即便是在如此差的照明情况下。总归是差了点熟悉啊。

    最后,临到家头,我才反应过来,家的大门已在眼前。

    妈似乎是在等我的。听见车的声音整个人从厨房里射出来。不容易啊,人到中年还这么敏捷。我看她一眼,她还是那个个子,好像比去年矮了一分,身体倒有些发福的味道了,梳个马尾,额头微微见汗,没有穿外套,光脚踩了一双凉拖鞋,可想而知,厨房里是如何热火朝天。

    她眉飞色舞,对我喊道:“回来啊。”

    我点一点头,应道:“回来了。”

    我自己进房间,放下行李。又踱进厨房,看见妈和小妹忙活着。

    小妹也扎一个马尾,正在给螃蟹做全身SPA,有刘海从耳边滑下来一荡一荡的。她小小的人,穿个大大的外套,再套一个长长的围裙,脚上穿了双花色毛绒袜子,再裹了一双猫儿造型的毛拖鞋。

    也许你会问,明明同一个家,同一个厨房,这母女俩装束为何差距这么大?我想大概是因为妈在灶间烧火,妹在灶后掌勺。

    小妹见我踱进厨房,抬眼喊道:“二哥,你一个人呀,那早知道我就不买螃蟹和虾了。”

    我知她是玩笑话,该配合她演出的我尽力在表现,回道:“你这么喜欢二嫂,倒不如把这些螃蟹和虾又放起来,明儿我一家伙带回去,就是你莫大的心意了。”

    她笑道:“那不得行哟,我买的,好歹还是让我尝尝啥味道。”

    我是打定主意不下场支援的,一来大懒支小懒,能不动手就收着。二来厨房当初构造时十分缺乏考虑,排烟系统差劲极了,把我熏得眼泪汪汪,我可不稀罕“烟熏妆”。既然此地不宜久留,我赶紧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站在院坝边看朦胧灯光里朦胧的水田,听风穿过竹林的静谧。

    城市就是这样,彻夜灯火通明。农村就是这样,夜来熄灯漆黑。城市作息不规律,经常决战到天亮;农村才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而后便是大家聚一起吃晚饭。桌上摆了清蒸螃蟹白灼虾,麻辣牛rou青菜汤,外加一份酸辣土豆丝,荤素搭配,简单而隆重。我本来晚间是嚷嚷减肥的,既然已上了餐桌,就略微吃了些,然后便给他们义务剥起了虾扒起了螃蟹。他们真是难得吃得上一次我亲手剥的虾蟹。而我也是真的难得给他们剥一次虾蟹。不知道,这样的场景还会有多少次!

    吃罢晚饭,他们便催促我上楼去睡,说我舟车劳顿辛苦了。我看接下来的洗碗和卤rou确实插不上手,便上楼去洗漱了,然后往床上一躺,不知不觉间,已入梦。

    梦里,我回到了安岳,与小姑妈一起打开了堂屋厚重的两扇大门,顷刻间,阳光普照,惠风和畅,直往屋头钻。我们又拿起扫帚,搅掉角落里的蜘蛛网,扫走积年的灰尘。站在屋檐下,伸手可以摘到红彤彤的柑子。剥开柑子皮,吃一瓣,甜蜜蜜。我把柑子壳拿进厨房,递给婆婆。她把柑子壳烤在灶台上,以后可以拿来炖猪脚。灶膛里柴火干燥,烧得正旺,火光映着婆婆的脸,红彤彤的。锅里煮着美好,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香气弥漫,充满整个家。

    可怜好梦一夜短,再是暮色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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