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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夜里山风好凉  (第1/1页)
    虽然陈不回伸长脖子百般央求外加威逼利诱,但是死鸦子就是紧紧躲在房顶小窝,坚决没有和陈不回夜赴岳陵的意思。    “这只死鸦子,当初还是它把我带过去的!今天晚上求它又都不肯去了!”    “善变的乌鸦不会有人喜欢的!你说是吗,凶凶?”    陈不回踢一脚路上缠绕成团的枯草,在灯光的照耀下勉强可以辨析出它们的斑驳黄色。    惊蛰过,万物动。    院子后面这片广阔坟场的绿色比上次来的时候又添了几分,但也没到春意盎然的地步。    而这团在去年秋天枯萎,又在冬天被北风揉搓成一家子的杂草,则是会在不久的日子彻底消融在土地里,然后穿上新衣服冒出来。    “嗯。”    白凶凶跟在陈不回斜后方。    他们刚刚通过山脚前平坦的坟地群,地势渐渐往上升高,周遭的树木一下子多了起来。    陈不回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路,他左手提着十年灯,右手握着一把柴刀,身上披了一件又黑又脏的大裘。    这件大裘是从比老头子更老的“地公”那儿一代代传下来的。    看里里外外的乌黑绒毛,应该是一直没洗过——其实陈不回估计洗也洗不干净。    夜里山上风有多大,陈不回是想也不敢想,弄不好被刮成二傻子也不是危言耸听!    陈不回呼出一口热气,灯光下可以清晰地看见水汽一小个一小个呈喇叭状呼出后又被风短促地抹干净。    回头看一眼紧跟的白凶凶,陈不回倒是没有多畏惧,反倒一股狠劲滋生了出来。    陈不回本来劝她说,夜里匆匆赶过去还是太危险了,要不然明天准备充分了再去?    白凶凶表示不行,她说那里会“有她的东西”,她感觉今晚一定就要去。    也许搞到最后会变成二傻子?但自家傻婆娘非得要来,所以陈不回一定来。    和陈不回不同的是,白凶凶身上来自锦绣阁二楼的高档法衣,拥有避寒暑的功能——所以说这些搞修行的会享受呢——陈不回只给她披了一件自己的外套。    两人慢慢地走在岳陵山上,陈不回一直在找白凶凶聊天,一来降低心里的不安,二来确保白凶凶始终安然在身边。    “明天去八声街给你买点发饰发绳啥的。”    陈不回远望一眼前方黑乎乎的路,又说道。    这倒是陈不回疏忽了,也许是已经看习惯了白凶凶披散长发的模样,直到现在她白发被夜风乱扬,陈不回才想起这茬。    “嗯。”    “我……小时候就跟着老头子在山里到处窜,野外生存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陈不回这样说着,也算是给自己打气。    “嗯。”    白凶凶今晚“嗯”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虽然简短,但也算是乖巧。    说实话,搞什么夜间极限运动陈不回还真不虚,他虚的是从山里诡异冒出的坟堆。    陈不回能用来防身的只有手上一把不常用的老柴刀,他现在是有点后悔早没有从城中买一些防身武器备在家里——    况且他本人的盲盒生意还和这有关!    果然还是太安逸了陈不回!    “岳陵这附近都没有什么大型动物。老虎野猪啥的据说早年有,不过老头子都说他没看见过老虎,只碰见过一次野猪。”    “岳陵义地最多的是黄皮子——也就是黄鼠狼。这些家伙总会偷吃贡品,没有贡品的时候就刨坟吃尸体。”    “所以黄皮子是这里历代‘地公’的第一打击对象。到了近几年,黄皮子也看不见几只了。总之来说,岳陵附近没什么生气。”    从小对于岳陵义地的见闻成了陈不回今晚滔滔不绝的最大资本。    “黄皮子?”    白凶凶问道。    “嗯。这家伙贼精贼精的,但它们的rou一点儿都不好吃,又酸又硬。”    “要说好吃啊,照我的嘴,这山里山外还是野兔子最好吃。野兔子成天奔来奔去的,rou多又劲道。”    “而且野兔子的做法也多,可以做麻辣兔头、碳烤兔腿,兔rou切块直接爆炒也很香……”    “对了,兔腿!上次的兔腿可惜你没吃,虽然是留下来好些日子的,但加工一番,和一般的碳烤兔腿比起又另有风味……”    说到吃陈不回更来了兴致,开始向白凶凶介绍两世掺杂在一起后的美食观念。    在向白凶凶许诺过两天买只兔子来亲自下厨以证明所言非虚后,陈不回突然想起来,赶紧问道:    “凶凶,你还记得路不?”    那天陈不回是被死鸦子带过去的,后来又狂奔一阵,哪能记得那堆好像凭空出现的土包包的位置!    白凶凶摇摇头又点点头,在陈不回的疑惑表情下,她解释道:    “在那边。”    是的,她当然不识山路,但她知道坟堆在哪边。    陈不回心思一转,随即明了。白凶凶“非人哉”,估计那个鬼地方和她有些冥冥之中的联系,换句话也可以这么说——    老天指引我方向!    又走了一阵,陈不回讲话讲得口干舌燥,语速慢了下来,时不时问问白凶凶感觉还有多远。    “到了。”    终于,白发女子轻轻吐出两个字,陈不回早就做好了准备,立马随之停下脚步。    陈不回早就握紧了手中的老柴刀——虽然真碰上某种玩意而他靠着这种玩意也是直接白给的命运。    “啥?没有啊?”    陈不回把十年灯伸出去,让光线齐齐把前方的黑暗逼退更多。    可不止前面,这前后左右明明都是土地与老根、树干与树叶,几堆无叶的灌木丛。    哪儿有土包包?    陈不回喉结滚动,他想起来了,那天夜里,这堆鬼玩意也是走着走着突然突兀突现在眼前的!    幻阵?    很容易,陈不回联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那也没道理啊,既然是幻阵,凭什么这么简单进进出出?那布置这个幻阵的意义何在?不应该把别个直接困死在阵里吗?    难道说是因为……    陈不回回头看向白凶凶,她向来都是老老实实的样子,但现在陈不回好像在她脸上看见了一丝……期待?    嗯,傻婆娘肚子饿了要吸他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艺低人胆大!    陈不回率先往前走去,白凶凶紧随其后。    并不是那种一个场景突然切换到另一个场景的感觉。相反,从外到里,这完全是自然而然的过渡,就好像花朵绽放后枯萎,雨水落地后渗下。    只有一望无垠的墓碑、土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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